清晨的阳光把操场染成金红色，五年级（3）班的同学们像一群刚被放出笼的小鸟，叽叽喳喳地涌向塑胶跑道。体育老师老周抱着篮球站在领操台前，鼻尖挂着细汗，嘴角却扬着熟悉的笑——那是一种“又要搞事情”的笑容。

“立——正！”老周的嗓音突然拔高，像枚精准的信号弹。话音落下的瞬间，整个操场仿佛按下了暂停键：原本蹦跳的同学瞬间僵成小树苗，脚跟并拢，膝盖挺直，连衣角都被风掀起的小角都乖乖贴回裤缝。我偷偷瞥了眼同桌林小满，她居然闭着眼，睫毛上还沾着晨露，活像株努力扎根的含羞草。

“稍——息！”老周的语气软下来，像春风掠过麦田。刚才的“小树苗”们立刻活了过来，肩膀微微放松，手臂自然下垂，却又保持着奇妙的平衡——有人晃了晃脑袋，有人踮了踮脚尖，连最调皮的张浩都把双手背到了身后，像个等待检阅的小士兵。这时候如果有人从旁边经过，准会以为我们是在参加一场无声的森林舞会。

“向右——看齐！”老周的声音里带着股子魔力，像指挥家的指挥棒。同学们的动作整齐得像被尺子量过：头颅同时转向右侧，目光聚焦在前面同学的后颈窝，连呼吸都变得同步。我忽然觉得，我们不再是分散的个体，而是一列正在生长的芦苇，顺着风的方向，朝着同一个目标倾斜。

“跑步——走！”这声口令像点燃了火药桶，操场瞬间沸腾起来。我们的脚步踏在跑道上，发出规律的“咚咚”声，像鼓点敲打着大地。我感觉到风在耳畔呼啸，发丝被吹得向后飞扬，连汗水都变成了快乐的音符。旁边的李阳跑得太快，差点撞翻路边的垃圾桶，惹得老周笑着骂他：“小子，想把操场跑丢啊？”

“跳跃——练习！”老周突然停下脚步，双手叉腰。我们还没反应过来，他已经示范了一个标准的蛙跳。等我们跟着做的时候，才发现这哪里是跳跃，简直是“飞”起来的感觉！我的双脚离地的那一刻，仿佛踩在了云朵上，整个人轻飘飘的，连影子都跟着跳起了舞。落地时，膝盖传来轻微的震动，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——原来跳跃也可以这么好玩。

“自由活动！”老周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口令。同学们像脱缰的野马，冲向篮球架、单杠、沙坑……我坐在草坪上喘气，看着远处的张浩在单杠上翻跟头，林小满在沙坑里堆城堡，老周则靠在树荫下，掏出保温杯喝菊花茶。忽然想起他刚才的口令，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种子，在我们心里发了芽：立正是规矩，稍息是松弛，看齐是团结，跑步是热情，跳跃是勇气……

夕阳西下时，我们排着队离开操场。老周走在队伍末尾，手里拿着个旧哨子，偶尔吹一声，像在和我们道别。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校服纽扣，那是刚才跑步时不小心扯掉的，却觉得它比任何奖牌都有分量——因为我知道，那些口令里的魔法，早已刻进了我们的骨头里，会在未来的某一天，让我们不管走到哪里，都能带着这份热乎劲儿，勇敢地往前跑。